垂手八盤子
揀蜂兒、番蒲萄、香蓮事件念珠、巴欖子
大金橘、新椰子象牙板、小橄欖、榆柑子
垂手八盤子
這「垂手八盤子」都是 bite-size 果品,因此我將「垂手」解為 finger food。
這許多鮮豔欲滴又香又美的果品,如果由我安排,肯定 artistically arrange 在美麗的大盤中,飾以二三香草。但是這場御筵,為甚麼總喜歡將不同食材分開盛放呢?我有兩個假設:
其一,宋代盛器通常不大。中國古代有些器皿頗高,比如花瓶軸罐,但鮮少見到平面積大的器皿。想想古代建築,就以今日紫禁城內的宮殿為例,除正門開間較為寬闊之外,側面走道經常非常狹小,窄到廊柱之間往往僅容一人通過。那寬闊的正門,可不是給奉菜的服務人員使用的。或許因此,盛菜器皿不能太大,否則根本進不了廳堂?
其二,猜想這場御筵的奉菜方式,或許類似東印度公司殖民蘇門答臘時期所發展出來的 rijsttafel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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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ijsttafel
"Rijsttafel"
是荷蘭語,英文可以直譯為 "rice table"。但中文可不能直譯為飯桌,呵呵。有趣的是,大韓民族的宮廷正餐御膳「水刺床」(수라상, surasang),英文也可直譯為 "rice table",中文當然也不能直譯為飯桌,而是「御膳席」。
Rijsttafel
最初是荷蘭領主在殖民地蘇門答臘「入境隨俗」的用餐方式,後來變成這些有錢有勢的大人物,回到歐洲之後矜誇炫耀的堂皇排場。這種席面動輒 22, 32, 42 道菜,分別盛裝,各由一名侍者捧持。賓客想吃哪道菜,就由該侍者趨前奉上。或許張俊供奉的這場御筵,也是一盤一名侍者?然而無論如何,這御筵單是「初坐」就上了 72 道盤子,肯定是那些歐洲殖民人士無法比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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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品
揀蜂兒,宋人愛蓮,認為蓮蓬像蜂房,故稱蓮子為「蜂兒」。晏殊《漁家傲》詞:「宿蕊鬭攢金粉鬧,青房暗結蜂兒小。」曾幾《食蜂兒有感》詩:「解苞顏有喜,入口齒生津。海錯休前列,山肴且不陳。」楊萬里《蓮子》詩:「蜂兒來自宛溪中,兩翅雖無巳是蟲。不似荷花窠底蜜,方成玉蛹未成蜂。」新鮮蓮子清香脆嫩,只是吃起來有點麻煩。從蓮蓬中取出之後,得要剝除青皮、剔除苦芯。「揀蜂兒」是已經去皮去芯,處理妥當的新鮮蓮子。
番蒲萄,我直接將這「番」想成吐魯番,當地盛產葡萄。
香蓮事件念珠,如果也是蓮子,就重複了。
巴欖子,巴旦杏(almond, Prunus
dulcis)。宋代朱弁《曲洧舊文》:「巴欖之(子)如杏核,色白,扁而尖長,來自西番。比年近畿人種之亦生,樹如櫻桃枝,小而極低。」《本草綱目.巴旦杏》:「出回回舊地,今關西諸土亦有。樹如杏而葉差小,實亦尖小而肉薄。其核如梅核,殼薄而仁甘美。點茶食之,味如榛子。西人以充方物。」食譜常將 almond 譯為杏仁,不宜。自古「杏仁」(apricot kernel),無論甜杏仁(南杏)或苦杏仁(北杏),都是杏(apricot, Prunus
armeniaca)的果仁,不是 almond。
大金橘,金橘(oval kumquat)在柑橘果類中十分特殊,是惟一適合連皮帶瓤甚至帶籽整只食用的一種。與之類似的金柑(round kumquat),在臺灣稱為金桔,甚酸,不宜直接入口。目前這兩種植物在生物學的分類上尚無定論,原本歸於柑橘屬(Citrus),然近年又有另建金橘屬(Fortunella)的一派意見。因此金橘(oval kumquat)學名可以是 Citrus margarita 或 Fortunella margarita,金柑(round
kumquat)可以是 Citrus japonica 或 Fortunella japonica。
新椰子象牙板,由新鮮椰子內部刮下條形椰肉,確實很像「象牙板」。
小橄欖,這是橄欖科喬木橄欖(Canarium
album)的果實。用於榨橄欖油的橄欖則是木樨科喬木橄欖(olive, Olea
europaea),與此不同。
榆柑子,餘甘子(Phyllanthus
emblica)的果實,即嶺南常見的食材「欖仁」。
如果由我安排,會以水椰(Nypa
fruticans)的嫩果亞答子(Attap chee)代替椰子,因其形狀與其他果品較為搭配。不知為何物的「香蓮事件念珠」則以小番茄替代,番茄在明代才傳入中國,舊時更不可能有如今日這般甜美多汁又紅豔的小型雜交品種。
亞答子
如此,成為鮮蓮子、綠葡萄、小番茄、巴欖子、大金橘、亞答子、小橄欖、餘甘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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